魔法の鏡
這個故事該從哪裡說起才好呢。
啊,就從手的溫度開始吧。
那個夜晚,在月光之下,他在鏡子的這端碰觸到了鏡子那端的自己的手。
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溫度。
這就是一切的開始。
◆ ◆ ◆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變的事物。他如此說著。
物極必反、久盛必衰。這是世間的常理。
有失就有得,有得必有失,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自稱是魔法師的他,嘴上偶爾會掛著這些不明所以的大道理。
梅倫並不知道他為何要告訴自己這些事情,但既然他對自己這麼說了,那必定是有所理由的吧。
因為他是專屬於梅倫的魔法師。
梅倫沒有過去的記憶。
自他有記憶以來,他就已經是現在的模樣了。
童年、青少年時期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模樣,又是怎麼度過的,他全無頭緒。
自己有沒有親人,好友?他也不知道。
他的腦海裡什麼都沒有。
只要試著回想過往的一切,就會覺得自己的腦子被一團厚重的雲霧給包圍住。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因為疾病纏身,而被隔離在一間小小的閣樓房間裡。
每天不斷重複著起床、吃飯、吃藥、臥床的步驟,過著如此乾澀無味、極其無趣的人生。
照顧他起居的傭人幾乎不曾對他說過任何話,每天只是簡單做完所有該做的事就會離開。
雖然他並沒有被限制行動的自由,但臥床的時間太長,他甚至沒有長出足以爬下閣樓的肌肉,最多只能在閣樓小小的空間裡爬行、如廁,就連洗澡也只能讓傭人替他擦洗身體。
他是如此的瘦削又無力。
他的日子裡,沒有任何娛樂。
這間小小的閣樓雖然是他的房間、他的家,卻也同時被當作倉庫,放置了許多雜物。
雖然每過一陣子傭人就會趁他睡著時替他整理環境,使這間房間不至於堆疊灰塵,但從不打開窗戶的閣樓間卻依舊沉澱著悶倦的空氣。
而陪伴著他的,除了許多上鎖的櫃子與箱子,以及一面巨大,卻長滿黴菌的更衣鏡以外,就什麼也沒有了。
對他而言,生活中極其稀少的樂趣,就只有對著閣樓的窗戶,看看天空,或是偷偷的看著住在同一棟房舍的其他人,在這棟連自己也不知為何的房舍裡進進出出,打鬧玩耍的模樣而已。
他不認識他們,卻知道他們。
每當他的心中浮現這個想法時,心底總會升起一股連自己也不懂的情緒。
那是「 」還是「 」呢?
雖然他想知道這份苦楚的名字,但一片空白的內心卻始終無法替情感命名。
偶爾,他也會對著那面更衣鏡發呆。
他知道這片骯髒的光滑平面裡映照出來的東西就是自己。但鏡子裡的自己,看起來跟窗外的人、或是照顧他的傭人,卻是如此的不同。
雖說外觀看來相似,同樣有著頭顱與四肢,但每當他看見自己骷髏般的身軀,以及灰白的臉色,他總會心想,自己跟那些人其實並不是相同的物種吧?所以自己才不能離開這個狹小的空間,只能看著窗外發呆。
他寂寞且不自由,卻毫無自覺自己活的如此拘束,甚至活得不像個人。
只因為他甚至不知道世上有「寂寞」這樣的詞彙。
但在那個月夜,一切都改變了。
那一晚,他不知為何醒了過來。
因為藥的效力,他幾乎不曾在午夜裡醒來。但那晚,他卻像被月光所呼喚一般,從沉眠中醒轉。
醒來時,他的目光甚至一時無法離開眼前那幾乎從未看過的月夜。
夜晚是如此的平靜且安詳,黑色絨布般的天空襯托著銀白色的月光,伴隨著四周無數的星點,那是多麼夢幻的景色。
是他未曾體驗過的景色。
足以令他心醉神迷到瘋狂的畫面。
「碰!」
因為這聲巨響以及隨之而來的痛楚,他才發覺自己已在不知不覺間滾落床下。
但比起疼痛,他更在意從窗外灑進室內的大把月光。於是,他便忽視身體的痛楚,拖著沉重的身軀,緩緩的從床邊爬往窗戶,只為了觀望那令他驚異的景色。
但在途中,他卻發覺了比月夜更加奇異的事物。
──那面鏡子。
一直以來都沾染著黴菌,顯得混濁無光的鏡子,此時就像被月光所洗禮一般,散發著光芒。
那是反射光嗎?梅倫不曉得,但他知道自己的視線已然被那面鏡子所吸引。
於是,他爬行到了鏡子前方。然後。
跟另一個自己相遇了。
那是比夜色、比月色都還要來得驚愕,天雷劈頂般的相遇。
他在鏡子裡看見了跟自己萬分相像,卻絕對不一樣的「人類」。
對,若要說他與窗外的「人類」是不同的物種的話,此時出現在鏡子裡的,絕對就是可以被稱為「人類」的存在吧?
那是他潛意識中嚮往已久的存在。
鏡子裡的那個人,跟自己有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左右相反的臉龐,就連臉上也有著同樣的如紅花般的刺青。
──這麼說來,自己的臉上究竟為何、又是在什麼時候被刺上這樣的刺青的呢?他不記得了。
但比起這件事,對現在的他來說,更重要的是鏡子裡的那個人五官以外其他的部份。
紅潤且光滑的肌膚,豐盈的四肢與軀幹,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活力與光彩。這並不是他記憶中自己的模樣。
他慌張的摸了摸自己的身軀,摸到的卻還是一如往常的皮包骨與乾澀的肌膚。
這不是我。他驚覺,並且錯愕的再次看向鏡子。
於是,他看見了鏡子那頭與自己相似卻又不同的人,對著自己露出了微笑。
「晚安。」並且從那端,以他所無法想像的美麗嗓音對自己打了招呼。
「今晚的月色很美呢,你覺得呢?」
面對鏡中向自己打起招呼的「他」,梅倫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畢竟現在他所面臨的狀況實在太過迷幻,太過詭譎。鏡子裡的自己竟然對自己說話了,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
但奇妙的是,他並不覺得討厭,也不感到害怕,只感受到無比的親切與懷念。令他想要對著鏡子那頭的自己,好好闡述心中這份感動。但當他開口想要回應「自己」時……
「──」
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看著不斷想發出聲音,卻總是徒勞無功的梅倫,鏡中的他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你,該不會連話都不會說吧……」
梅倫並不是不會說話,只是因為太久沒有發出聲音,也太久沒有與人說話,乾澀的喉嚨早已忘了該如何發音,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從喉嚨底部發出沙啞且不連串的雜音。
看著如此悲慘的梅倫,鏡子那頭的他,臉龐微微的扭曲了起來,籠上了一層陰影。
但梅倫看不出他表情的變化所代表的意義,畢竟他自己平常的臉色比鏡裡的他更糟。所以他只能困惑的看著「他」,看著鏡裡像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他,瞇上雙眼、皺起眉。面露苦色。
但很快的,他又再次的對梅倫展現了跟剛才一樣溫柔且充滿魅力的笑容。
「沒關係的,不要勉強自己說話。你只要聽我說話就好了。」
他對著梅倫伸出了手。他的手不可思議的穿過了鏡子,碰觸到了梅倫靠在鏡面上的雙手。梅倫驚訝的看著他穿越了鏡子的手,但更令他詫異的,卻是那雙手的溫度。
那雙手熾熱得令他想起了冬天的火爐。
卻也是舒適得足以讓他冰冷的手腳與心靈都變得溫暖的溫度。
「我啊──是魔法師喔。」鏡子裡的自己如此對他說著。
梅倫瞪大了眼睛,在一片迷霧般的腦海裡搜索著魔法師三個字的意義。
但在他想起這個詞彙所代表的意義之前,自稱是魔法師的他,就先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是為了完成你的心願而來的,專屬於你的魔法師喔。」
剎那間,梅倫無法理解自己究竟聽到了什麼。
「請告訴我你有什麼願望吧,就算無法立刻達成,但我會試著慢慢的,一點一滴的完成的……因為我想讓你得到幸福。」
鏡子裡的自己,雖然五官跟自己看似一模一樣,其他部分卻毫不相同。跟身體虛弱,簡直不像人類的自己恰恰相反,鏡子那端的他,是如此的閃耀、迷人,充滿智慧與魅力。
而這樣的他竟然會對著毫無用處的自己說,「想讓你得到幸福」,會不會太過僭越了呢?
但是,但是……
在銀白色的月夜之下,許許多多他從未知曉名字,甚至都快要被遺忘的情感驀然湧上心頭。
──就連像自己這樣的存在都可以得到幸福嗎?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心中就會萌生慾望。
就算不知道何謂真正的「幸福」,但是。
至少……
梅倫低下頭,雙手捂著脖子。他吞了吞口水,試著催動聲帶,又乾咳了好幾聲。
最後,終於從喉頭發出了一絲絲、微弱而乾澀的聲音。
「可以……請、你叫我的、名字……嗎……」
聽到這出乎意料的「願望」,鏡中的他先是瞪大了雙眼,接著馬上愛憐的對他點了點頭。
「嗯……梅倫。」他的聲音,就如鳥鳴般宛轉。卻撼動了梅倫的耳膜,與他的心。
究竟已經有多久沒有聽到他人呼喚自己的名字了呢?
意識到這點的瞬間,梅倫的眼淚撲簌而下。
「……啊……啊……!」他情不自禁的發出了奇異的叫聲,接著,聲音很快的就轉變成了嚎泣。
心中的情感就像打翻了一般,傾洩而出。
而這混亂又不可解的情緒,是否就是幸福呢?
……在那之後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後來又發生了什麼,梅倫已經不記得了。
他記得的,就只有梅爾掌心的溫度。
他那溫柔的溫度,拯救了梅倫乾枯而又貧弱的心。
可以的話,梅倫真想一直一直一直緊緊的握著他的手,那雙溫暖的,願意觸碰他的臉頰,願意為他擦拭淚水的手。
而現在,他就在自己的身邊。
他告訴梅倫,他的名字叫做「梅爾」。
每到夜晚,他總會出現在鏡子的那頭,而梅倫也會悠悠醒轉,爬下床前去與他相見。
一開始,梅爾要求梅倫試著對他說說看自己的心願與想法。
於是,梅倫學會了「訴苦」,終於得以有條理的將心中的想法轉換成語言。然後,梅爾就會告訴他,他所陳述的那些「感覺」究竟是名為什麼的情緒。
「寂寞」、「不安」、「忌妒」、「渴望」、「欲求」、「希望」、「夢想」……
他終於知道了心中這些感觸的名字,也總算理解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他很寂寞。
他想找回記憶。
他不想再這樣昏睡下去了。
他想靠自己的力量走出這個房間。
他好想跟那些窗外的人們交朋友。
「沒問題的,雖然需要一點時間,但你的夢想一定可以達成的。」聽見了他所訴說的心願,梅爾以溫柔的神色如此對他保證著。但對梅倫來說,有梅爾在的時間,他就已經不再寂寞。
因為,梅爾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在那之後,梅爾從鏡子裡,教導了梅倫許許多多的事情。
從身邊的小事物、世間的習慣、常識,到廣大的世界、海洋、沙漠、極光。
為了排解梅倫的寂寞與無聊,他也嚐試了許多可以在鏡子單側與梅倫一起遊玩的遊戲。
梅爾教導了他撲克牌的玩法,會在鏡子的單側與他玩起猜鬼牌或是心臟麻痺。也試著下了西洋棋、或是玩起陞官圖。
但在一個人得擺放兩人份的棋子、翻牌或擲骰的情況下,看起來總是遊刃有餘的梅爾,偶爾也會變得手忙腳亂。
梅倫很喜歡看他不從容時的模樣。
他覺得那樣的他超乎想像的可愛。
梅爾告訴他的「世界」是如此的神奇、七彩繽紛、不可思議。
卻唯獨不曾述說過關於自己的事情。
但這對梅倫來說並不重要。
因為,對他來說,跟梅爾在一起的時間,比起知道他的真實身分或是意圖都還要來得珍貴。
雖然他們倆並無法越過鏡子,抵達彼此的身邊,只有手掌可以交會,但對梅倫來說,那就是「真實的他」的全部。
在梅爾的「魔法」之下,梅倫的病情一天天好轉。
由於時常與梅爾對話,現在的他不但已經可以好好的說話,甚至能夠跟著梅爾一起哼唱歌謠。
照著他所說的方式在房間裡進行復健運動後,梅倫四肢跟身體的肌肉也逐漸變得發達,終於可以正常的以雙足步行,不用再以爬行的方式在室內移動。
不知是否察覺了他的改變,傭人每日準備給他的餐點跟藥也逐漸的起了變化。
餐點變多了,而他也不再因為吃了藥物而陷入昏睡。
某天,在他戰戰兢兢的詢問傭人能不能替他準備一些書籍讓他閱讀時,傭人第一次對他露出了他未曾看過的表情。而隔天,他的餐盤旁邊就增加了好幾本童話書。
他的願望一個接著一個成真。
白天照著普通的鏡子時,他也可以明顯的感受到,自己跟梅爾也越來越相似了。是否只要繼續下去,自己也能變得像梅爾那樣帥氣,那樣聰明呢?
他偶爾,會羞澀的將這樣的想法告訴梅爾。但每當梅爾聽到這句話,就會露出相當複雜且苦澀的神情。
剛認識時,梅倫看不出梅爾神色的改變,但現在不一樣。很快的,他就知道梅爾並不喜歡這個話題。久而久之,他也不再提起這個想法。
因為現在已經足夠幸福了。
妄想著自己能夠變得跟梅爾一樣,還是有點得意忘形吧。
只要像現在這樣就好。
只要兩個人能在一起就好。
其他的願望就算不能實現也無妨。
梅倫知道,自己喜歡著鏡子裡的他。
只要能夠看著他,只要能夠牽著他的手,自己就已經足夠幸福。
他早已給予了自己,約定好的「幸福」。
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需要。
但是,隨著願望的成長與茁壯,梅倫身邊的世界也跟著改變。
最後,終於也來到了一切的轉戾點。
事情發生在某個清晨。
一直以來總像機械一般,替他打點完餐食與藥品就會離開的傭人,突然在他的床前跪了下來。
「少爺,對不起。一直以來都對您如此冷淡,請您原諒小的。」並且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咦?」
「能夠看到少爺康復至此,小的真的萬分感動。長年的內戰前陣子也終於結束了,現在,小的終於可以讓少爺離開這間房間了……」變化來得過於突然,以致於梅倫完全無法理解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能看著眼前的傭人一邊拭淚,一邊拼命對他磕頭。
「對、對不起,我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就在他想將傭人扶起身時。她的背後卻又傳來了另一道聲音。
「剩的就讓我來說明吧。」隨著那高亢女聲而來的,是一個五官如人偶般精細可愛的嬌小少女。
在她爬上閣樓後,又有好幾名男人跟著上來,很快的就將這小小的閣樓給擠滿。
梅倫記得她的長相,也記得站在她身後幾個男人的長相。
因為他總是從閣樓偷看著他們,是他一直以來夢寐以求,想要與他們結交朋友的人們。
難不成現在就是願望即將完成的時候嗎?
梅倫難以遏止胸口的騷動,但少女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他開始感到不安。
「雖然早就聽說你的症狀很嚴重,沒想到竟然連記憶都喪失了。唉,這該從何說起才好呢。嗯……你知道這個國家一直以來都在內戰嗎?」
梅倫點了點頭,梅爾曾教過他何謂「戰爭」,偶爾他也會被窗外大片的火光與煙霧所驚醒。所以他早已隱約察覺,自己所處的這個國家應該正在戰火之中。
知道梅倫聽德懂自己的話後,少女便繼續說了下去。
「十幾年前,國王的弟弟發動政變,殺害了國王與皇后,毒害了小王子。接著與許多腐敗的貴族一同創立了新王國,實行暴政。而我們則是革命軍的一員,十幾年來都不斷為了推翻王政而努力著。而就在前陣子,我們終於成功的將現任國王拉下了王位,也宣佈了共和制的開始。到目前聽得懂嗎?」
梅倫再次點頭。
「但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看著困惑的他,少女深吸了口氣,接著用堅定的神情,對他說出了令他震驚不已的話語。
「因為你正是舊王國所留存的最後一絲血脈,十幾年前被毒害的那個小王子。」
她指了指梅倫臉上的花紋,那正是這個國家舊王國的王族血脈標記。
當年,御醫在王子處於假死狀態時努力的救回了他的生命,並且與革命軍同流,將王子窩藏在遠離王城的這個宅邸的閣樓。過著與世隔絕的療養生活。
但由於當初王子身上受到的損傷實在太過嚴重,光是讓他醒轉過來就花了長年的時間,醒過來後更是像個假死人一般,不管對他做什麼事情幾乎都沒有反應。最後,御醫與革命軍的眾人便決定,為了大局,也為了保護這名無辜的王子,要繼續將他隔離在這個房間裡,就算他早已開始恢復了自主意識也一樣……
「──事情就是如此,但是,我們現在已經獲勝了,而恰巧在這段期間內你的身體也康復了,所以我們決定要打開閣樓的門,迎接王子的回歸。我們並不會讓王政復辟,但為了不讓那些貴族擁立起其他假的王儲,再行暴政,我們需要你──」
少女緩緩道出的這番,如黑暗故事般的真實,讓梅倫傻了。
他的眼睛雖然看著少女,耳朵也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腦裡卻是一片空白。
──我是,王子嗎?這個國家的王子?失去了雙親,也失去了國家的王子?
這就是我一直以來所忘卻的記憶嗎?
一直以來想要追尋的記憶嗎?
突然間,他的腦海裡閃過了一塊塊鮮豔且複雜的色塊,剎那間填滿了他所有的心神。
父親的長相。
母親的聲音。
小時候在王宮裡的生活。
以及最後一晚的晚餐。
一直以來籠罩在腦裡的濃霧一點一滴的散去。
他逐漸回想起了過往被他所遺忘的所有記憶。
而記憶中最後的段落,就是被殺害的父母倒在血泊裡的模樣。
想起來了。
一切全都鮮明的想了起來。
一直以來都期望著、渴望著的「回憶」終於回到了他的身上。
但,那卻是如此惡劣、如此悲傷、如此痛苦的回憶。
早知如此,還不如什麼都想不起來。
早知道跟自己一直以來嚮往的他們見面後會是這樣的後果,那還不如不要見面……
只要遠遠的、環抱著憧憬看著他們不就好了嗎?
啊啊,當初的他是多麼的想要得到「自己」、得到「朋友」、得到一切的一切。
他甚至如此向鏡中的魔法師祈禱著。
但現在的他卻絲毫不想離開這間既狹小又充滿霉味的房間。
只想要回味每個晚上跟梅爾一起度過的愉快時光。
為什麼直到現在才來對我說這些話呢?
為什麼要在我真正得到「幸福」後才來到我身邊,才對我伸出手,才對我說出這些話呢?
為什麼,為什麼夜晚還不快點到來,我想要見梅爾,我想要跟他在一起。
只有那短暫的時光,才是我心靈的寄託之地。
「──雖然無法讓你像過去那樣過著皇宮的豪華生活,但我們也絕不會虧待身為皇室最後一員的你的……」
大顆大顆的淚水打斷了少女的話語。
他們的王子正以難堪的姿勢,哭倒在他們的面前。
少女與背後的幾個男人互相交換了眼神,思考了一下後,便蹲低了身子,如安撫孩子一般,摸了摸他的頭。
「那麼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你自己一個人靜一下,想想看吧?有事的話往樓下叫,我們會上來找你的,嗯?」
說完,他們便乾脆的離開了這個狹小的房間。
再次讓這個小小的閣樓歸於寧靜。
梅倫則靠在鏡子上,一邊哭泣,一邊整理著那些太晚回來的記憶。
過往的記憶不只是痛苦的。
還有許多甜美的,與家人在一起的回憶。還有許多跟隨著記憶一起消失的知識。再怎麼說他也是王子之尊,過往學習過的知識與技能絕對不少。想起這些事情絕對不是壞事。
而且他也很想回去看看……
看看被戰火所波及的自己過去的居所……也想親眼看看自己父母的墓。
但是……如果離開了這裡……
看著自己身旁的鏡子,梅倫也開始體悟到,自己的「願望」將會將他所眷戀的一切全都毀壞。
而他不知該如何抉擇。
「晚安。」梅爾美麗的男中音喚醒了梅倫。他這才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靠著鏡子睡著了。
他側了個身,將額頭靠在鏡面上,梅爾則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你的眼眶腫腫的,怎麼了,今天又哭了嗎。你還真是愛哭呢。」梅爾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臉龐,梅倫也極其習慣的將臉蹭向他的手。像隻貓咪般將整個臉頰蹭過梅爾那溫暖的手後,梅倫的心情才逐漸安定了下來。接著,他便一股腦兒的將今天發生的事全部告訴了梅爾。
但就在他說完了一切,抬起頭,想要詢問梅爾的意見時,映入眼簾的,卻是梅爾蒼白的臉龐以及異常黯然的神色。
「梅爾,你怎麼了?」面對神色明顯有異的梅爾,梅倫緊張了起來。但梅爾只是苦笑了笑,搖搖頭。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你,決定好了嗎?」
「我……」梅倫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我很想,回去看看,但我又很不安……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辦法承受那樣的事情……」
「嗯,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去追尋你的過去,那麼你就離開吧。不要害怕,不要膽怯。走出這間房間,走向世界,走向你原本應該歸屬的人生。我會支持你的。」
鏡中的他那溫柔的話語,就像定心丸一樣,使梅倫的心情平靜了下來,胸中一片溫暖。
「那梅爾呢?如果我離開了這裡,你會跟我一起走嗎?是不是只要帶著這片鏡子,你就能跟我到所有的地方?」
聽見梅倫天真無邪的問題,他再次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越發苦澀。
「我也差不多該離開了。」
而這句話,對梅倫而言,或許是比得知自己的身世更加令他驚惶的消息。
「為什麼?!」他嚇得從地上跳了起來,緊抓住鏡框,就像是抓著梅爾的肩膀一樣。但這對鏡中的他並沒有任何效果,他只是澹然的回答道:
「因為你的願望已經達成了,所以我施在你身上的魔法也跟著解開了。一個無法再施行魔法的魔法師,留在這裡也是徒然。」
梅倫不可置信的看向鏡中的他,想看見他露出惡作劇的笑容,告訴他這些都只是玩笑。但一對上梅爾那堅定的雙眼,梅倫馬上就明白,這並不是玩笑話。
於是,眼淚再次啪嗒啪嗒滴落。
接連而來的各種變化,對梅倫的心靈打擊實在過大,使他的淚腺再次潰堤,就像要把身體裡所有水份都給哭乾似的,如驟雨般不斷落下。
你真的很愛哭呢。梅爾在鏡子的那端低吟著。並且,一如往常的伸出手,拭去了他的淚水。
「唉,不要這樣,你知道的,我拿你的眼淚沒輒啊,你這樣哭是叫我該怎麼離開呢。不要哭了,好嗎?」
聽到他這麼說,梅倫反倒哭得更兇了,還一邊抽著鼻子,一邊哽咽著:
「如、如果你希望我不要哭……那你就不要離開啊,為什麼,為什麼突然說要走呢?你明明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啊……」
是將他從生不如死的日子中救了出來,並且教導他生命有多麼美好的,第一個朋友。
對梅倫而言,跟過往的記憶比起來,梅爾更是他現在的全部。
也是他的「願望」與「幸福」。
而答允過會完成他的心願的梅爾,卻要硬生生的將他所帶來的一切再次奪走。這樣怎麼能說是完成了他的心願呢?是多麼糟糕的一個魔法師啊。
梅倫跪坐在地上,對著鏡子哭訴著。而鏡子那頭的他,也跟著跪在地上,不斷的撫摸著梅倫的頭,也不斷的嘆息。
最後,在梅倫終於哭到全身無力的攤在鏡子上時,梅爾才再次開口。
「……對不起。我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麼好的人……」
說到這裡,梅爾停頓了很久。久到像時間就要停止了似的。
如果時間真的能停在這一刻,那也不差。梅倫心想。
但這個願望終究還是無法實現,梅爾的話語依然劃破了兩人之間的寧靜。
「因為,原本就是我擅自奪取了你的一切……」
在鏡子的那頭,他才是被稱為「梅倫」的人。梅爾如此說著。
鏡子的兩側,是完全相反的世界。相似,卻是以完全不同的方式發展著歷史。
是朝著完全相反的軸平行發展的世界。
理應不該交錯的世界。
「但是,我卻為了自己硬是扭曲了兩個軸,互換了我們的因果。」
鏡子那側的他,眼中似乎也閃爍著淚光。
「所以,你會淪落到現在的地步,其實全都是我的錯……我本來從沒清楚意識到自己到底對你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直到我看見你連說話都有困難,我才真正發覺到,自己究竟剝奪了多少該屬於你的一切……」說到這,他突然轉過頭,刻意的不讓梅倫看見他的臉。
「……所以,我現在只是將過往從你那裡得到的東西還給你而已。」
梅倫不知道,鏡子那端的他,是否也已流下了淚水。
但不管梅倫再怎麼樣不經世事,他也懂了。
懂了梅爾所說的話的意義,也懂了他為自己所施行的魔法究竟為何。
那是如此殘酷而又扭曲的命運啊。
為什麼只有一邊的世界可以得到一切呢?又為什麼兩人一定得分開呢?
「這不對啊……事情不該是如此的……為什麼我們不能平分幸福呢……?」
我不需要王國,不需要華服美食,也不需要受人尊崇,我只想要過著普通、恬淡的日子。
我只想要靜靜地,平穩而又幸福的,活在這個只有他會來拜訪的房間裡。
為什麼命運連這樣微小的幸福,都要剝奪呢?
但梅爾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一如平常的淡然且優雅。而他的眼眶內,也已看不見那閃爍的淚光。
「這是沒有辦法的,魔法已經施行,而你的未來也已經改變了。現在不管做什麼都已無法阻止命運的前進。所以,我也只能離開了。」因為拖得越久,也只會讓兩人更加痛苦。
「但是,請你不要自責。說來有點丟臉,不過,在你說出只要有我在就足夠幸福了這種話時,我真的很高興。因為,對我而言,你也是我的幸福……」
我遠比我想像得還要愛著你。
「……正因如此,我才更希望你能獲得真正的幸福。」
他將掌心疊上了梅倫擱在鏡面上的掌心。而那從剛認識以來從未改變過的溫度,也傳遞到了梅倫的心裡。
「對不起。我知道,現在的你或許無法諒解我的決定,畢竟就連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的選擇。可以的話,我並不想要離開你,只不過……」
你不能被我束縛在這種地方。
「但是,我可以跟你約定。我絕對不會忘了你的一切。不管是你的笑容還是你的淚水,我都不會忘記的。會一直、一直收藏在心中。在我有限的生命裡,永遠的祈禱著你的幸福,請相信我。」
因為,我永遠是專屬於你的魔法師,只為你一個人而活。
梅爾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就像要把這份記憶好好的收藏起來一般。
接著他抬起頭,以那雙綠寶石般的深邃瞳眸看向鏡子那端的梅倫。
「所以,雖然很任性,對不起,這真的很任性,但是……」
──也請你不要忘了我喔。
他的嘴角勾起了笑容。
就如剛開始見面時一樣,自信、華麗而又充滿魅力的笑容。
比自己更像是個「王子」的笑容。
卻苦得令梅倫整個嘴裡都澀了。
我也……不會忘記的,不可能會忘記的。
我會永遠永遠在這裡等著你。會每天擦拭將這面古老的鏡子,隨時等著你回來的。
既然兩邊的世界的因果是相反的,那麼,只要我有心,還是可以平分我們的幸福吧?
我也會在這個世界裡,永遠祈禱著你的幸福喔……
◆ ◆ ◆
這個故事該從哪裡結束才好呢。
啊,就從手的溫度開始吧。
最後一次觸碰到的他的掌心,就和第一次碰到時一樣的溫暖。
隨著晨曦的降臨,他的身影也逐漸的消失在鏡子的那端,就像要融化在晨光裡一般。
啊啊,這恐怕真的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淚水在晨光下閃爍著光輝,眼前被金色的閃光所佔據,視線一片模糊。
──這樣不行,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了──
即便梅倫如此想著,淚水卻還是不斷滴落。
僅有掌心的溫度依舊殘留在肌膚上。
End
圖、文By R.M.ZERO
FREE TALK
首先先感謝主催讓我拖稿。然後抱怨一下,一萬字真不夠寫,刪刪減減的最後才在九千多字懸崖勒馬。
接著談一下為什麼會選這首歌。
家裡主催的CP原本就是梅倫×梅倫,因為是個極其詭異的CP,所以家裡也寫過將近12萬字的本當作CP世界觀設定。雖然原意只是想寫肉而已。
結果本出了一陣子後,某一天,某位瓜農太太突然跑來找我,跟我推這首歌,表示:
「跟你家瓜瓜本幾乎一模一樣啊!」
於是我就開了曲子。
然後在電腦前嚇傻。
是的,除了性別與故事背景以外,整體故事流程幾乎一模一樣。這是什麼宇宙大電波啊!
如果要為我家的瓜瓜們決定一首主題曲那就非「魔法の鏡」莫屬了。
所以在寫這篇文的時候,總覺得好像只是把我家11.6萬字的本減掉兩萬字的肉再壓縮成一萬字,再撤換掉背景設定而已,其實有點痛苦。
如果有人覺得這一萬字實在太壓縮了的話,歡迎來我家看12萬字的原文,雖然是R18,雖然因為太黑歷史了所以R18的部份看起來實在有點恥。
寫完之後也有種「這除了角色名以外到底有哪裡像梅倫了」的感覺,雖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因為我家的梅倫原本就是顆號稱亞種,軟綿綿愛撒嬌又愛哭的香瓜,又得在這麼短的字數內交代完這些劇情,會OOC也是沒有辦法的,說起來鏡子那頭的梅爾還比較像是大家心中的梅倫吧。好蜜瓜不吃嗎。
好吧,屏除OOC的問題。談一下關於這首歌的部份。
ひとしずくP跟やま△雖然只有在nico上放出魔法の鏡,但他其實還有一首收錄在CD裡的成對曲「鏡の魔法」。述說的是鏡子那端──以這篇故事來說,就是梅爾的故事。雖然樂句聽起來跟秘蜜〜黒の誓い〜那首歌實在太像了所以不禁覺得他們有點偷懶……但至少是補完了世界觀。
其實一開始梅爾才是被關在塔頂受人嫌惡的王子,某一天突然有個男人出現在他的面前,這裡我們設定為店長好了。嗯總之店長呢就拿了一面鏡子給他,對他說道:
「你會如此不幸究竟是誰造成的呢?讓我們問問這面魔鏡吧?」而鏡子的那端就是過著幸福日子的梅倫。
由於梅爾過於忌妒鏡子的那頭過著幸福快樂生活生活的他,便決定扭轉兩人的命運,遺忘了一切從頭開始。
但在他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幸福人生時,店長又出現他的身邊,拿著魔鏡,對他說道:
「你現在能過的如此幸福是托了誰的福呢?讓我們問問這面魔鏡吧?」而鏡子的那端,就是過著極端不幸的梅倫。
驚覺鏡面那端的他的幸福全都是被自己給剝奪的梅爾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如果我的幸福詛咒了你,那麼我到底該怎麼拯救你才好……」
於是他就成為了專屬於梅倫的魔法師,接著接魔法の鏡的劇情。
最後在兩人離別後,則是在:
「你是否正在鏡子的那端哭泣呢?
如果還能與你相見就太好了。」
這樣的歌詞下結束。
就是像這樣的歌。
糟糕後記寫太多了但我話還沒說完,沒辦法,我是話嘮啊。
最後提一下,本文大致上都有跟著歌詞走,只有一些部分有做了邏輯上的更動。
例如說一開始就把房間設定在閣樓、還有歌詞上說沒有人會造訪,但還是設定了傭人。
因為歌詞裡自己提到他不良於行,那麼不管是要自己上閣樓,還是睡在閣樓卻沒人照料都是不可能的吧!
另外就是王國的設定,因為要從從前似乎是公主,但中間不是,但後來又發現過去的事好像是真的……像這樣的內容不認真腦補一下就無法搞定呢,所以只好大方的腦補了。
圖的部份那個因為我想畫那個視線,所以梅倫不管怎樣都會矮個一點點,但根據腦補的故事內容這時候他搞不好還沒長得跟梅爾一樣高也確實比較瘦弱所以我想整體感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不
好的,話嘮大概就到此結束。
最後的最後還是感謝主催讓我拖稿(被揍),謝謝!
接著談一下為什麼會選這首歌。
家裡主催的CP原本就是梅倫×梅倫,因為是個極其詭異的CP,所以家裡也寫過將近12萬字的本當作CP世界觀設定。雖然原意只是想寫肉而已。
結果本出了一陣子後,某一天,某位瓜農太太突然跑來找我,跟我推這首歌,表示:
「跟你家瓜瓜本幾乎一模一樣啊!」
於是我就開了曲子。
然後在電腦前嚇傻。
是的,除了性別與故事背景以外,整體故事流程幾乎一模一樣。這是什麼宇宙大電波啊!
如果要為我家的瓜瓜們決定一首主題曲那就非「魔法の鏡」莫屬了。
所以在寫這篇文的時候,總覺得好像只是把我家11.6萬字的本減掉兩萬字的肉再壓縮成一萬字,再撤換掉背景設定而已,其實有點痛苦。
如果有人覺得這一萬字實在太壓縮了的話,歡迎來我家看12萬字的原文,雖然是R18,雖然因為太黑歷史了所以R18的部份看起來實在有點恥。
寫完之後也有種「這除了角色名以外到底有哪裡像梅倫了」的感覺,雖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因為我家的梅倫原本就是顆號稱亞種,軟綿綿愛撒嬌又愛哭的香瓜,又得在這麼短的字數內交代完這些劇情,會OOC也是沒有辦法的,說起來鏡子那頭的梅爾還比較像是大家心中的梅倫吧。好蜜瓜不吃嗎。
好吧,屏除OOC的問題。談一下關於這首歌的部份。
ひとしずくP跟やま△雖然只有在nico上放出魔法の鏡,但他其實還有一首收錄在CD裡的成對曲「鏡の魔法」。述說的是鏡子那端──以這篇故事來說,就是梅爾的故事。雖然樂句聽起來跟秘蜜〜黒の誓い〜那首歌實在太像了所以不禁覺得他們有點偷懶……但至少是補完了世界觀。
其實一開始梅爾才是被關在塔頂受人嫌惡的王子,某一天突然有個男人出現在他的面前,這裡我們設定為店長好了。嗯總之店長呢就拿了一面鏡子給他,對他說道:
「你會如此不幸究竟是誰造成的呢?讓我們問問這面魔鏡吧?」而鏡子的那端就是過著幸福日子的梅倫。
由於梅爾過於忌妒鏡子的那頭過著幸福快樂生活生活的他,便決定扭轉兩人的命運,遺忘了一切從頭開始。
但在他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幸福人生時,店長又出現他的身邊,拿著魔鏡,對他說道:
「你現在能過的如此幸福是托了誰的福呢?讓我們問問這面魔鏡吧?」而鏡子的那端,就是過著極端不幸的梅倫。
驚覺鏡面那端的他的幸福全都是被自己給剝奪的梅爾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如果我的幸福詛咒了你,那麼我到底該怎麼拯救你才好……」
於是他就成為了專屬於梅倫的魔法師,接著接魔法の鏡的劇情。
最後在兩人離別後,則是在:
「你是否正在鏡子的那端哭泣呢?
如果還能與你相見就太好了。」
這樣的歌詞下結束。
就是像這樣的歌。
糟糕後記寫太多了但我話還沒說完,沒辦法,我是話嘮啊。
最後提一下,本文大致上都有跟著歌詞走,只有一些部分有做了邏輯上的更動。
例如說一開始就把房間設定在閣樓、還有歌詞上說沒有人會造訪,但還是設定了傭人。
因為歌詞裡自己提到他不良於行,那麼不管是要自己上閣樓,還是睡在閣樓卻沒人照料都是不可能的吧!
另外就是王國的設定,因為要從從前似乎是公主,但中間不是,但後來又發現過去的事好像是真的……像這樣的內容不認真腦補一下就無法搞定呢,所以只好大方的腦補了。
圖的部份那個因為我想畫那個視線,所以梅倫不管怎樣都會矮個一點點,但根據腦補的故事內容這時候他搞不好還沒長得跟梅爾一樣高也確實比較瘦弱所以我想整體感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不
好的,話嘮大概就到此結束。
最後的最後還是感謝主催讓我拖稿(被揍),謝謝!